今年9月,浙江杭州某區(qū)人社局“參考先例”,為一位出差時遭強制猥褻患上精神類疾病的女職工認定工傷。


當事人王琪(化名)就職于山東一家人力中介公司杭州分公司,今年1月13日,她到隔壁市出差,入住酒店當晚,遭到客戶的強制猥褻,被驚醒的王琪逃到衛(wèi)生間逃過一劫。之后,她患上急性應激、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無法上班。


2月初,王琪在網上看到,天津一位與她有類似遭遇的女性崔麗麗認定工傷成功,王琪參照她的行動申請了工傷。


不久后,當地人社局聯(lián)系她告知,此前沒有做過這類認定,“但會參考先例,嘗試去做”。


這一先例,正是王琪看到的崔麗麗的案例。新京報此前報道,2023年9月,在天津某公司擔任營銷總監(jiān)的崔麗麗出差時被公司老板性侵,患上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經一年多的曲折經歷,2024年12月,津南區(qū)人社局依據《工傷保險條例》對此認定為工傷。這也被媒體稱為“國內首例職場性侵獲工傷認定”案例。


新京報記者從崔麗麗處獲悉,今年6月,為王琪辦理工傷認定的杭州市某區(qū)人社局也曾給她打來電話咨詢相關事宜。


王琪的工傷認定結果,意味著在精神類疾病認定工傷一事上再添一個參考。


王琪(化名)的工傷認定書。 受訪者供圖


被強制猥褻后患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5月,在婚禮前三天,王琪趕去200公里外的法院旁聽,她要親眼見證這場對犯罪嫌疑人的審判。法庭上,關于侵害的經過再次被提起。


王琪清楚記得,1月13日晚,她和同事萬某到浙江安吉縣出差,晚上和客戶一起吃飯、喝酒后,分別入住這位客戶安排的當地酒店房間。


判決書顯示,當晚23時許,這位男客戶從KTV到酒店前臺,拿到王琪房間的房卡后刷卡進入她的房間,趁王琪酒后熟睡之際,采用手摸胸部,生殖器接觸下體等方式實施猥褻。


王琪回憶,腦中反應過來不對勁時她瞬間驚醒,掙扎著從床上跳下去,躲進衛(wèi)生間并報警。


很快警察到來,第二日凌晨1點多,王琪從辦案警官那里得知,犯罪嫌疑人已被傳喚。


為何這位客戶能進入她的房間?事發(fā)后第二天,酒店工作人員告訴她,這個客戶和前臺說有東西落在她的房間里,以此騙取了房卡。


犯罪嫌疑人供認了犯罪事實,5月,因犯強制猥褻罪被判有期徒刑九個月,緩刑一年三個月。


王琪提到,罪犯分別在案件的偵查、起訴、審判階段求諒解。最終,在法院審判階段,雙方達成諒解。


被強制猥褻的遭遇也給王琪帶來傷害。接受完警方調查,回到杭州的家后她的反應慢了幾拍,“手不自覺地抖”;晚上恐懼涌來,她不敢睡覺,“只能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到天亮?!?/p>


意識到狀態(tài)不對,1月17日,王琪到浙江大學醫(yī)學院附屬第一醫(yī)院掛了精神科檢查。門診病歷顯示,這些癥狀是急性應激反應導致。4月底,經醫(yī)院診斷,王琪患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嚴重的焦慮癥讓她覺得住的地方也不安全,3月,王琪和男友搬家。6月底,他們從杭州搬離。


王琪(化名)首次就診時的門診病歷。 受訪者供圖


精神創(chuàng)傷被認定為工傷


2月,在配合刑事案件調查的同時,王琪開始申報工傷。


之前,她沒有接觸過工傷認定,無意間在網上看到的一篇報道給了她啟發(fā):天津一位職業(yè)女性崔麗麗在出差時被公司老板強奸,患上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當地人社局給她認定了工傷。


王琪覺得,她也是在出差中遭遇侵害,與崔麗麗情況類似,也可以嘗試申請工傷。于是她在“浙里辦”App上搜索“工傷認定”,根據指示,把病歷、警方的立案回執(zhí)以及事發(fā)的簡述提交。


沒過多久,人社局給王琪打來電話表示,涉及此事的刑事案件仍在審理中,人社局先啟動中止程序,等王琪拿到法院判決書后再為她進行后續(xù)認定流程。


王琪稱,人社局也告訴她,這種認定他們此前沒有做過,但知道全國有先例,“會參考先例”,嘗試著為她去做。


5月中旬,拿到強制猥褻案的判決書后,王琪將復印件快遞到人社局,為明確所申請的傷情由所受事故導致,人社局對她又進行了傷與非傷的鑒定。


王琪表示,當地人社局曾和她提到,他們此前所做的工傷鑒定更多針對身體上的傷害,“人社局那邊開會討論了很久,找到精神疾病的專家給我做了這個鑒定?!?/p>


9月11日,王琪收到認定工傷決定書。決定書顯示,人社局認為,王琪受到的事故傷害符合《工傷保險條例》第十四條第五項之規(guī)定,即職工因工外出期間,由于工作原因受到傷害或者發(fā)生事故下落不明的應當認定工傷,屬于工傷認定范圍,予以認定工傷。


10月14日,獲得工傷認定后王琪到當地勞動能力鑒定委員會進行了勞動能力鑒定。


新京報記者 趙敏

編輯 楊海 校對 楊利